【美瓷】在死亡前三个月和恶魔恋爱了【上】

🍣最终是双结局。


🍣梗源知乎。

🍣建议搭配How Did I Ever 及One Last Kiss食用。口味会更好(?)


1.

被确诊癌症晚期时,瓷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

从医生欲言又止的表情和略带惋惜的眼神中,他隐约窥探到自己饱受折磨的未来,一切的猜疑与侥幸都在那份诊断书面前跌了个粉碎。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瓷失魂落魄走在街上,刚满十八的少年应该是朝气蓬勃的,应该是满怀希望的,可那双黯淡的瞳孔里,只剩无尽的黑。

他像是行将就木的老者,独自蜷缩在繁华都市的暗角,等待着世界宣判他的死亡。

2.

入秋的风总带着些哀愁,许是夏日的激情过了期,连同人们的情绪都低落起来,瓷自知付不起高昂的住院费,醒来后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栋充斥着消毒水与眼泪的白色建筑。

人群熙熙攘攘,从他身边匆匆离去,陌生的面孔来来回回,瓷在红砖铺成的过道上止步不前,时间也在此刻放缓了脚步,给予他生锈的大脑一丝怜悯,好让他拼凑自己灰暗的前半生。

因难产而亡的母亲连最后一眼都不施舍给瓷便撒手人寰 ,无法接受妻子离世的父亲则从高楼一跃而下跟随爱人沉眠于这片土地中,亲戚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愿接下这烫手山芋,在父母所剩不多的积蓄被挥霍一空后,半个月大的瓷踏上了去往福利院的路。

可他们不知道,这家福利院虽好名在外,表面看着光鲜亮丽,背后却尽是些肮脏的交易,孩子们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有的,身子弱一些的连稍冷的春雨季都熬不过。

而再大点的孩子,无论男女,要么一脚踏入红//灯//区//,含泪看着一眼望到底的日子,要么,沦为贵人的玩//物,能有个全//尸都算好的。

瓷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因为护工与院长的苛刻,导致营养跟不上从而阻碍了身体的正常发//育//,当同龄孩子跟着各式各样的人离开时,瓷只能捂着绞痛的腹部像被抛弃的小动物般躲在角落里,理所当然的,任谁都不会多看那瘦骨嶙峋的孩子两眼,为此院长恼极了他。

同样的,这也是不幸的开端,瓷落下了病根,他的膝盖会在阴雨天钻心的痛,因为院长罚他在严寒的冬季跪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中,到了晚上,胃袋便会开始不停的扭曲,因为留给他的永远只有冷硬的剩饭剩菜,馊掉的更是数不胜数。

没人知道他是怎样熬过来的,那些个灰暗的日子里,从未有光能够透进来,打记事起,瓷就明白,这世界上,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他只剩自己了。

3.

每当院长心情不好时,总会在瓷耳边重复着那句,“你这//赔//钱///货!一点价值也没有!”,再坏些,便是被叫去办公室,伴随身体的疼痛和层出不穷的污言秽语,直到院长消气为止。

过完五岁生日的第二天,护工早早的将瓷从睡梦中唤醒,不耐烦的催促着他,“快点起来!你这没用的家伙!”,在对方厌恶的眼神中,他抬手敲响了这吞噬无数孩童哀嚎的白木门。

肥头大耳的男人坐在皮质的单人沙发上,皮革摩擦布料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院长破天荒的对他扬起一个笑脸,那满脸的肥肉堆积在一块实在令人作呕,瓷不动声色的挪开了目光,“你知道的,你已经很大了,”尽管他才五岁,“....我们得出去走走的,你会喜欢这个世//界。”

瓷看见了自己的未来,没被带走的不止他一个,他也不止一次的目送他们开心或是绝望的离去。

4.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映照着人们的荒诞,随处可见的垃圾桶里装满了药物的包装盒与使用过的玩//意,这里是性//与//爱的狂欢派对,这里是无数生命陨落之地,这里是——红///灯///区。

瓷跟在院长肥胖的身躯后,目光却不自觉的看向那些衣着暴//露的女人,或是男人,他们堕//落,或是羞耻的捏着衣服的边缘连指节都泛起白来,她们点燃一支烟,或是依偎在谁身边虚情假意的陪//笑。

瓷没有再看,只觉身体被人用力往前扯了下,随后膝盖便重重落在冰冷的青石砖上,本就不好的身体似要散架般,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狼狈极了,膝盖和手肘火辣辣的疼着,羞耻感不断涌上心头,温热的液体使得视线都模糊起来。

“这个数已经是能给的最低价了。”院长伸出三根指头,瓷有些吃力的抬起头,鸦黑色瞳孔里依稀倒映出对面那身着红色长衫的男人比了个二。

院长咬咬牙,“行行行,两千!”“成交。”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耳畔,随后瓷落入了一个没有温度的怀中,拿到钱的男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5.

这是家古怪的店。

只有老板一个人候在这,他既不开张也鲜少与自己交流,脸上的面具更是一刻都不曾摘下,瓷试图与他沟通,却总被男人以各式各样的动作敷衍过去,久而久之,瓷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老板有着一手好厨艺,做的东西几乎全落入瓷的腹中,除此之外,他还教瓷识字,教瓷算数,教瓷如何提笔画画,瓷曾以为,自己终于能够同灰暗的过去挥手告别,可随着年龄增长,老板嘴里吐出的叹息却越发多了起来。

十八岁生日的那个夜晚,他兴奋的无法入眠,老板也由着他胡闹,只充当一位合格的听众,听少年的梦想,听少年的未来,直至左侧肩膀上多了些重量,男人才发现泪水浸透了自己的脸,“去爱这个世界吧,去恨这不公的世道吧。”

醒来时,瓷已然被送入了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呛的他干咳不止,洁白的天花板像是死神的眼睛,冷漠的旁观着人类的悲欢离合,医生推门进来时,瓷正木纳的坐在床沿边,护士怜悯的眼神伴随着关门声一并消失在这狭小的牢笼中,医生问,你有想去的地方吗?你有想尝试的东西吗?他晃晃头,“我没有家,也没有亲人,更是身无分文。”,胃癌晚期。治不治疗都无所谓了,医生的弦外之音被瓷听的一清二楚。

6.

匆匆奔过的路人撞上他的肩,敷衍的道歉声随着脚步而离去,瓷这才从回忆中猛然惊醒,老板,他还有老板,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他在街上横冲直撞起来,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打湿少年人柔软的黑发,他拍打着红灯区最角落里的门,试图寻回些什么,可迎接瓷的只有中年男人不耐烦的一句,“我们这不招男人,走开走开!”“请问您是这家店的新老板吗?我想...”“什么狗屁新老板,这店铺可是我爷爷传给我的!快滚!”

门被重重关上,雨点落在他的眼瞳里,而后缓慢的划过下颌,胃部突然的绞痛迫使他靠着冰冷的砖墙一点点往下坠,瓷将自己蜷缩起来应对病痛的折磨,他想起很多,想起店长轻声细语的教他识字,想起店长问他喜欢哪天,他答,认识店长那天,于是这天成为了他的生日。

此刻的瓷仍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店长会回来看一眼,希望.....他再一次的抱起自己。

活在红灯区的人,都是冷漠的,他们不会歧视谁,也不会帮助谁,在这里,善良和软弱是种无声的罪,那些血淋淋的例子成为了荒唐的规矩,扎根在所有人的心中。

病魔折腾够这可怜的人儿,便怀着恶意躲在脏//器//中,瓷脸色苍白,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疼,他扶着墙,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如血般的残阳染红了天空拨开了阴霾,它似是怜悯般的施舍些别样的光芒,铺在少年面前那条路上。

指引着可怜的弃儿走向既定的命运。

7.

从红//灯//区出来,瓷便瞧见压抑许久的人们正踩着下午的尾巴,摩拳擦掌的准备开启这座不夜城,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都在尽情的释放自己的狂欢,混凝土浇筑的高楼上闪烁着各式各样的广告,并不算温暖的风擦过耳边,惹的瓷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双手环着胸膛,尽量的忽视周遭那些怪异的眼光,偌大的世界好像容不下一个小小的他,迷惘的少年抬起头,LED的屏幕上正放映着关于召唤恶魔的法阵,尽管在普通人眼中那不过是个别出心裁的广告。

可对于现在的瓷来说,这不亚于虚幻的希望,他抬眸看向屏幕,驻足在原地很久,久到那一闪而过的阵法被深深刻印在濒死之人的脑海中。

许是幸运女神记起了他,一盒粉笔从垃圾桶那滚到了他脚边,流浪汉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随后又继续翻找,瓷则是小心翼翼的拾起粉笔,快速走开,巧的是,不远处有一片烂尾楼,他往前几步,便望到那杂草丛生的废弃建筑,这条不长的路瓷却走了很久,他在想,自己该许什么愿,不老不死?好像太过孤独,治愈癌症?但他的灵魂还是会归为恶魔所有,毫无意义。

直到——他看见街边拥吻的情侣,手拉手散步的老者,抱着孩子的父亲跟在妻子身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瓷眼眶微微泛起红,他忽的想好了愿望。

少年吃力的爬上一层又一层的水泥阶梯,在酸软的小腿到达极限时,总算是抵达了最上方,他站在楼顶的露台上,弯腰画出六芒星与山羊的组合,粉笔折断的那一刻,夕阳彻底被猩红所吞噬,血色浸透瓷单薄的衣衫,法阵边缘冒起诡异的蓝火,逐渐向中心包去,当火焰散去时,那宛若蝠翼的黑色翅膀在魔鬼背后舒展开,猩红的瞳孔眯了眯,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少年,“说出你的愿望。”

瓷深吸口气,直直望着魔鬼的眼睛,许下了愿望,“我想你爱我。”

美并不是第一次同人类做交易。

但这种古怪的愿望倒是第一次听见,祂饶有兴致的靠近瓷,伸手钳住对方的下颌,又将头凑近了些,冰冷的鼻息扑在温热的脖颈上,“你快死了?我可以治愈你,在你寿终正寝之前我不会夺走你的灵魂。”

瓷晃晃头。“我只想要你爱我。”

魔鬼挑了挑眉,“活着比爱更实用不是吗?”少年仍旧摇摇头,“请你爱我。”,魔鬼见状便不再推脱,这可比那些俗套的愿望有趣多了,“很好,那么交换下名字吧,你可以称呼我为,美,当然了,如果你想叫些肉麻的词汇也是可以的。”“..不,名字就很好了,我叫瓷。”

魔鬼收起翅膀,显出人类的形态来,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弯起眼眸,“瓷,你的灵魂归我所有。”

瓷愣了半晌,随即惊恐的看向对方平坦的胸前,“你是个男的?!!!”美歪歪头,“这不重要,亲爱的。”

二人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美好奇的望向那些亲密的人们,有样学样的牵起了瓷的手。

恶魔尝试着去爱人。

8.

在路过同一个巷子的第三遍时,美可怜的耐心见了底,“你的家在哪?”少年停下脚步,抬眼看着祂,单薄的衣物半湿半干着,昏暗的灯光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美听见那微弱的声音,“我没有家了。”

祂实在不懂如何安慰人,脆弱的物种连眼泪都是廉价的,美抬手拭去对方眼角的透明液体,却怎么也止不住。

“别哭了....我不知道...好吧好吧,你有想去或是喜欢的房子吗?”

瓷昂头试图将泪水倒回眼眶,却忽而想起那些从未见过的景色,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十八岁那天夜里,自己许下的生日愿望,是和店长一起去看看这个未知的世界,瓷用被泪水浸透的双眸看向美,或许,也不是一无所有。

“..我...想..去太白山。”“...哈?”

对方面上那副你要是不带我去就不罢休的模样让美在心底由衷感叹着人类真是麻烦,但祂嘴里吐出的却是完全相反的话语,“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走吧。”

9.

在出发前,他们还需要些东西,美牵起瓷的手,躲开密集的人群,穿过停留不久的绿灯,来到离这最近的商场,恶魔披着一副极好的皮囊,面不改色的搂紧怀中如同受惊小猫般的爱人,在低声的闲言中,缓步走进某家男装店。

美拒绝了售货员的好意,随手拿了几件塞进瓷的怀中,便将他推进试衣间,“我们总得多备些衣服。”这话说的有些暧昧,却又真诚,试衣间里的青涩少年却手足无措起来,他不太能够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好意,这也在被爱的范围里吗?瓷不知道。

脑子乱哄哄的,他强迫着自己不去多想,可当店长送的那件单薄又宽松的卫衣从身上褪下时,少年的思绪又被扰乱了起来,这一切都来的太快,太不可思议。

他看向镜子里瘦弱的身躯,苦笑一声,门被推开时,售货员不禁感叹二者是如此般配,白色的长衫被黑色冲锋衣包裹与宽松的烟灰色牛仔裤搭配的很好,美站起身,将手中刚拆封的板鞋递过去,祂俯下身贴近对方,“我帮你穿还是你...”“我不是小孩子了!”

人类眼底的抗拒与不满让美起了点兴致,许下奇怪愿望的是他,向自己祈求被爱的是他,接受不了爱的,还是他。

10.

结完账后,美带着瓷乘上了高铁,明月高悬在黑色的天幕中,俯瞰着还未入眠的生灵,瓷第一次离开抚育自己长大的城市,免不了有些紧张,他下意识攥住身旁人的衣角,美是不爱人类随意触碰自己的,但祂并未拒绝少年的无礼,在对方如惊弓之鸟般松开前握住了那微微泛起白来的指节,“别紧张。”“..我们,能看见日出吗?我是说在爬上山顶之前..”

瓷不禁担忧的问道,魔鬼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摩挲了下对方微冷的手,答非所问的说,“你需要休息,睡吧,我会叫你的。”

还未对这太过亲昵的行为有所反应,莫名的倦意便侵蚀了瓷的大脑,“好梦。”声音仿佛从很远传来,虚幻的像是童话里的仙子般,引着他前往望不见底的纯白。

11.

时间因睡梦而飞快的流逝,胃部忽的如针扎般绞痛起来,瓷被迫从梦中抽离,他不得不弓起身子,似乎这样能好受些,痛苦的的低吟断断续续的从齿缝里钻出。

美站在床边静静望向他,“你很痛苦,为什么不许些别的愿望?”“.......一个人.. ...孤独的活着比死亡更可怕...”瓷苍白的脸颊在冰冷的月光下透出几分脆弱来,可鸦黑的瞳孔里却隐约可见细碎的光点。

真奇怪啊。

荣华富贵,不老不死,这是万千世界中祂听到过最多的愿望,可少年只想要爱,恶魔想,对人类来说,陪伴大概就是爱了。

而恶魔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12.

疼痛离开身体的瞬间,瓷连抬手的力气都失去了,鬓边的碎发被汗水浸透紧紧黏在皮肤上,他想将这身污秽冲洗干净,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需要帮忙,说真的。”

瓷实在没有力气反驳祂,失去血色的唇瓣微微颤动,却发不出声,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扒了个干净,而对温度实在迟钝的恶魔将瓷的手背烫了个通红。

少年闷哼一声,额上不断冒出汗珠,美又灌了些冷水进去,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入浴缸。

近乎透明的洗发露被揉搓成细腻的泡沫沾满修长的指节,钻入湿漉漉的发丝中,瓷略有些疲倦的阖上眸,在恶魔低声的抱怨中回到了那片纯白。

再醒来时,窗外的天空已然微微泛起鱼肚白来,美背对着他,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瓷则是哈欠连连的离开了温软的床,洗漱完毕后,二人并肩出了门。

高耸入云的山峰将它的真貌藏在那片纯白的雾霭中,只待人们登上最高处,揭开那张神秘的面纱。

最开始,瓷还兴致盎然,或是感叹那一眼望不见底的山路,或是倾听耳畔不停传来的虫鸣与鸟叫,或是轻嗅着独属于森林的清香。

这份坚持在太阳微微探出头时散了个彻底。

瓷垂下头,他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或许院长说的没错,他是个没用的家伙,美注意到身旁人的情绪变化,缓缓停下脚步,“赶不上了..日出...对不起..”恶魔沉默着,将手背过身去,迟迟未等到回应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抬起眸,却忽的落入那片猩红,在游客们的呼声中,美将那束娇艳的玫瑰塞到了他的怀中,“我们可以再来,总能见到日出的,别那么沮丧,你看,我们还有这捧花不是吗?”

瓷用玫瑰遮住过快的心跳和发烫的脸颊。

这是什么呢?

13.

他们还是没能去成山顶,早餐的热量与饱腹感远不足以支撑这具病弱的躯体,瓷实在没有力气继续往上了,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我们去吃点东西吧?”美挑挑眉拉着瓷往回走,很快便消失在来往的人群中。

还未等瓷反应,眼前的场景赫然成了售票口,“不会被发现吗..?”“我们之间得多些信任。”恶魔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他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驻足,街边店铺里传来阵阵香味,冒着热气的羊肉泡馍填满了不大的胃袋。

瓷像个好奇的孩童,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美的手中多了些东西,或是未吃完的肉夹馍,或是酸甜的糖葫芦,或是甜到发腻的奶茶,恶魔被契约束缚,便由着少年领祂踏过青石板铺成的小巷,扎进排成长龙的队伍中,当瓷将纸质的碗举到面前时,美才反应过来,祂皱起眉头,“我...”“很好吃的,你尝尝?”

红色辣椒油洒在半透明的粉皮上而后被那层厚厚的芝麻酱所掩盖,人类的食物对恶魔来说实在难以接受,祂后退一步,却被契约强行止住身体,那该死的,高高在上又目中无人的神明——密特拉,是想欣赏祂的丑态吗,美勾起唇角,“我很想接受你的好意,但是...”祂晃了晃手,“抱歉抱歉,我来提吧?”恶魔摇摇头,“你想继续逛吗?”瓷昂头看向天边那昏昏欲睡的夕阳,弯起眼眸,“不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暖色的灯落在少年柔顺的黑发上晕开了些细碎的光来,汽车鸣着笛,人们来来往往,成为彼此的过客,瓷转身望向那双浅色的虹膜,“谢谢你恶魔先生,我今天很开心。”

美将目光缓缓挪开,这不是祂第一次听见人类道谢,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在得到所想之物后,那些人嘴里吐出敷衍的道谢,祂听的耳朵都快起茧了。

“不用。”

恶魔听见自己的声音。

14.

他们在这停留了快一个月,这一个月里美陪瓷走过田野间泥泞的小路,越过林间松软的泥土,看夕阳染红天空,又一点点坠落,看黑色的天幕上闪烁着微光的繁星,看——痛苦不断加深。

恶魔的陪伴并不能阻止癌细胞的扩散,瓷开始吃不进东西,躺在床上的时间也越发久了起来,他想,是时候和这座城市告别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瓷试探性的握住美的手,“我想去看看罗//马角斗场,可以吗?”

恶魔回握住他,“好。”

飞机从地面一跃而起,破开柔软的云,带着少年的憧憬缓缓降落。

屹立在台伯河东岸的古老建筑承载着历史的痕迹,它是八万名劳役被迫用血与命赞颂威斯巴西安征服耶路撒冷的标识,它是见证猛兽与人类殊死搏斗的消遣之地。

萧瑟的寒风卷起落在地上的几片枯叶,擦过瓷的裤脚,望着对方单薄的背影,美忽的有些饿了,喉咙也干渴的不像话,血色的竖瞳一点点覆盖在蔚蓝的眼球上。

冰冷的鼻息缓缓靠近以极快速度崩坏着的身躯,当瓷后知后觉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痛感时,尖锐的牙齿已然贯穿了那层薄薄的皮肤组织。

暗色的液体缓缓流向恶魔滚烫的口腔,滑过炙热的舌尖,像是甘露般滋润着干裂的喉咙,沉溺其中的美全然没注意瓷越发苍白的脸色。

生命好似随着脖颈上的伤口一并流失着,反抗的效果微乎其微,他本就是强弩之末,能活到现在全靠上天的垂怜,瓷绝望的想到,自己本就该死在对方手里的。

只可惜..他还没有看到.....一望无垠的海洋,振翅高飞的白鸥和,从天际线缓缓升起的暖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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